「25」
王源发现自己低估了王俊凯的剑术。
原本在军中看他练剑，也只是几次短短的惊鸿一瞥。王源本身不太懂剑，和王俊凯初识时的那次交手，王俊凯也没有用剑。因此，他实际上并不清楚王俊凯剑术到底如何。
但是，他记得王俊凯习剑那个瞬间流畅起落的身姿、剑气敛息的气场。能够将剑舞成这样，想必不会太差。
先前他回来找王俊凯时，恰巧就走的王俊凯在的这面，因而远远地就看见了王俊凯杀敌的风姿。战场上的王俊凯仿佛变了个人，身手与剑法都依旧，但气势却咄咄逼人。刀剑间，似乎还多了份狠辣。
还有他的眼神。那份眼里蕴藏的杀意，可不是短短几天能够积累起来的。
尽管王源知道，王俊凯作为一个郎将，上阵杀敌，刀下不可能没有人命，但他还是不愿意将这样形象的王俊凯与平日和自己相处的人联系起来。
只是王源不知道，王俊凯也并不想让他看见这一面，才会下意识地就将剑藏起。
可是他终究还是瞒不住。如果王俊凯把剑收起来，就需要有人为他执刀，为他挡箭。他不愿别人站在自己身前。在他的意识中，他只知道要保家卫国，要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所以，哪怕他再这般不愿在王源面前做那个“沙场阎王”，也无可避免了。但他还是竭力克制着自己，下手时不能太凶暴狠辣，能快则快。
然而，当王源说出要随他一同前去擒拿吐蕃将领时，他便知道，不能再束缚自己了。
调他入队，阻他留城，对他撒谎，王俊凯做这一切的初衷，只是想护好王源。如今王源要随他去冒险，他又怎敢拿王源的安危开玩笑？
因此，一下马，他就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剑刃为攻，剑背为守，步法为辅，王俊凯如鬼魅般游走在混乱的战斗中，悄无声息地就解决掉一片敌方武士，留出一条空隙给王源。王源跟在他身后补刀，实在大大吃了一惊。
他知道王俊凯的剑术好，但没想到他厉害至此。原本他以为他和王俊凯此番一闯，机会渺茫，必定是要拼杀出来一条血路。却不想这条路王俊凯如此轻易地就杀来了。
此刻他们离目标最近还隔着三十几名武士。这个距离，他们也得以看清了那个将领。
身形不算魁梧，但可以说是高大，肤色偏黑，较突出的是那浓黑的眉。从面目上看，此人十分飞扬跋扈。
“是涅王。”王俊凯小声地说。
“涅王？”王源哪里了解吐蕃，自是不解。
“嗯，涅·图丹，吐谷浑国的二王子。你看，他身上披的是犀牛皮铠甲。如今吐蕃军队早已换成铁甲，只有吐谷浑国仍在使用，并视其为象征之一。”
王俊凯常年在边疆征战，又多次与吐蕃交手，自然了解得更多。只是他没想到，来者会是涅王。
“涅·图丹其实并无多少领兵经验，他的父亲是吐蕃的三大论之一，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宰相。而且，他的父亲还是弃迭祖赞的外甥，本属于吐蕃王室，加上又成了吐谷浑小王，可谓是王室中的王室，他也由此加封涅地，称了涅王。”
吐谷浑是吐蕃的属国之一。自百年前国灭后，吐蕃就收留了一批旧国故人，重建了吐谷浑，并隶属吐蕃。后来，尺带珠丹为了巩固吐谷浑在境，将自己的外甥安排去做了小王。
至于这位涅王的来意，王俊凯稍加揣测，方便知晓。吐蕃内部三论共政已经许久了，大论之间必会有一些暗地里的较量。吐谷浑小王为儿子争取到此战的机会，想必是想借此在另外两位大论前领功，提高地位。
“不过，据我所知，涅王并不善战。”王俊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王源也明白过来。若不是不善武术，又怎会蜗居在大军中央？寻常将领，可都是领兵闯前的。就算是王室也应当如此。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的突袭成功几率就更大了。
王俊凯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他们现在与涅王还有二十来人阻挡。由于之前王俊凯的动作太过迅速，他们闯入敌军领地的这番动作令吐蕃来不及反应，便也无人防范。可是走到此步，离涅王越来越近，周边的武士们显然也发觉了不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涅王最近的一名武士，他手臂看起来十分有力，身上的铁甲叮铃作响。他是涅王的近卫，时刻关注着涅王的安危，一发现有两名红衫小兵正往这边厮杀，就立刻警觉起来，朝左侧挥舞起手中的长刀。
“保护涅王左侧！”
离得近的武士们听到号令，纷纷朝左边涌了过来，刀箭一下子全对准了王俊凯和王源。
形势转变得太快了，转眼二人已被吐蕃众兵围住。王俊凯的动作也随之僵住了。他有信心能够抵挡攻击，却不清楚王源躲不躲得过，于是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真有胆量，可惜不过是蝼蚁之力罢了。”
涅王开口了。他侧过头望向这面，声音高昂响亮。王源觉得，即便他背着月光，自己仿佛都能看清那副高傲的嘴脸。
“王子，您想要怎么处置？”次吉在一旁问道。
“绑了，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吐蕃弓手的厉害！”
涅王看似平静地低头理了理衣领，语气中透露出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那万箭穿心的场面的心情。
王俊凯拦在王源前面，冷冷地环视四周。众武士竟不约而同地有些犹豫。
“都愣着干嘛？还不拿下？”近卫发话了。
突然，一把横刀横空飞出，气势汹汹地对着涅王劈头而去。
吐蕃的武士们手忙脚乱，望着空中的横刀，纷纷想要拦截，却触碰不到。最终还是涅王的近卫眼疾手快，握着长刀挡在涅王身前，将横刀斩成了两半，才化解危机。
当众人回望横刀来源时，却发现圆阵中央只剩下握着墨剑的王俊凯一人。
刚逃过一劫的涅王心情还未平复下来，就感到身下的马一歪，自己竟然倒了下去。他慌忙地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脖子一凛，顿时汗毛倒竖，不敢动弹分毫。
一柄碧色的短刃滴着温热的马血，正抵在他的咽喉上。
他听到头顶传来清亮的男声。
“没事儿瞎bb，真烦。”
-TBC
ps.开学前最后一更了，明天开学，可能更文机会会少很多。
